华师年代记——逗比传 00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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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  008
      吴泾渡口的上游是一段峡谷,这峡谷正好紧紧挨着黄浦江的断口。上下巨大的断层彻底杜绝了航行的可能,然而此刻那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。
      荔枝她们三个看得很清楚,那个巨型的水路工事,水上因为日以继夜的填土抵消了断层的落差,路上的大批工兵用绳子牵引,拖拉着河床中央的一艘艘的艨艟巨舰。
      月白张大了嘴:“天呢,那路上的人,还有船上,得有多少人。”
      小灵通也慌了:“看旗子是中北的大军!”
      荔枝是最先冷静下来的,她扫视了下迎面而来的水军,估量了对方的实力。她用颤抖的手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脸,努力让自己冷静,对着两个同伴吼道:“快,你们快回去告诉老师,吴泾渡口上游十里出现大批中北水军,数量居多,自北顺流而下,预计半日后即可到达闵行中心深处,让她赶紧回城告诉校长!”
      小灵通吓得腿软,直到荔枝踢了她一脚才反应过来,立马逃一般的走了。月白也缓过神来,但又见荔枝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。她说:“你怎么不走?”
      荔枝的身形掩在树林间,看不见脸色:“我在这里负责监视,观察好具体情报立马跟上你们。”
      月白点了点头,说了句小心,也飞快的走了。
      荔枝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地平复自己因为害怕而躁动的心跳,她感觉有一块石头在心脏不断的敲击。她仔细观察了地形和周围的环境。这是一个颇为狭窄的峡谷,两侧岸势参差不齐,高低崎岖,山崖和峭壁居多,按理说如果在这里埋伏定能大获全胜。可惜现在这里只有她一个弱女子在。对方不该没考虑到中埋伏的可能,却依旧敢从这里偷袭,而从行军速度来看也颇为急速,定是险中求胜。
      荔枝皱起了眉头,出了峡谷之后就是吴泾渡口了,一旦对方登陆了便是闵行的腹地,而我方根本没有任何反击的准备,将最重要的指挥中枢和大片的平原全部呈现在敌军面前,这可怎么办?
      因为峡谷的宽的有限,所以巨大的艨艟战舰只能一艘艘地过,水军的行驶速度很慢。远远看去只见一艘艘庞大的舰船挤在狭窄的峡谷路口,一艘艘艰难地穿行而过,而更多地只能峡谷外慢慢静候。堵得时间长了,船上的水手和士兵也七荤八素地躺倒在甲板上晒太阳。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的了峡谷。指挥官和船长只好大声吆喝着:“大家打起精神来,过了峡谷我们就到了目的地了,那么久的旅途即将结束,我们马上就要获得闵行了!”话是不假,但大家都提不起精神,反正还没过,那现在就不急了。长官拿起鞭子抽着瘫倒的士兵,这个哭喊着站了起来,那个又躺了下去,那个好不容易起来了,这个又趴下了。到最后长官自己也躺下了。算了算了,如此颠簸的航行那么多天,大家都累了,反正马上到了,就当给士兵养精蓄锐吧。
      人总是在自以为快要成功的时候,最容易露出破绽。




      断口的工事是一个二段式的巨大堤坝,分别坐落在断口的上下两侧,通过蓄水放水,在中间形成一个巨型的水库,使得水平面齐平达到航行的目的。为了建成这个水库不知花费了多少物力和人力。闵行竟然如此疏忽大意。不过也难怪,谁能想到他们会从江上打过来呢?
    水库的负责人泰迪熊正在繁忙的指挥着堤坝的运行,部署着操作,尽快让船队通过。这时,突然来了一位传令兵,匆匆而来,跪下就禀报:“陛下有紧急命令。”
      “说。”
      “第一,我军捕获一当地人士,得知今晚将要傍晚将要涨潮,全军正处于过峡口的水路上,为避免航行失误,要求阁下关闭水闸,减少上流水量。”
      泰迪熊一拍脑袋:“陛下高瞻远瞩,我这就去办。”
      “此外,陛下说,全军行军缓慢,又处于山谷峡口,时间太长恐有变数,要求后军全数上岸,水陆并进,一鼓作气拿下吴泾峡口。”
      “可是两侧悬崖峭壁,何处可以登陆?”
      “陛下从当地的向导口中得知,从东岸向北百步有一界山,山脚地势平缓,将山脚炸开,即可获得一通道,令尔等率军从东边迂回而过,不得有误。”
      泰迪熊急忙做了个揖:“臣遵旨。”
      传令的士兵刚想走,泰迪熊又把他叫住了,那士兵心虚的颤了下:“还有什么事?”
      “请阁下务必在陛下那儿为我美言几句,你看我虽然不行军打仗,但是也在这里主持工事……”说着往士兵怀中塞了了金子。
      士兵哂笑,点了点头,匆忙的离开了。
      泰迪的食物就在于他太想立功了。这次他不能上阵,而只能在后面主持工事,自然很难立大功,所以这次听说有圣上上边的人来了,高兴地竟然忘记了查看陛下的手谕信物。
    乔装打扮的荔枝舒了口气。她看向那大坝,闸门慢慢的关上了。又望见水库东侧沿岸的山石,祈祷着计划成功。
      荔枝撒谎了,傍晚不仅不会涨潮,反而会落潮。两次涨潮的时间差是12小时25分,约六个小时又一次涨落潮。此次前来的时候她在中午观察到了水位的变化。黄浦江的水在吴泾这一处流量最大,而峡谷间流速最快,最为湍急。中北的军人们没有意识到,因为上流工事的建造,大量的水土流失在峡谷堆积,而这里的河床要明显的增高。按理说是无论涨落潮也绝对不能关闸封水的,而此次中北急行军,人员安排也匆忙,指派了个地理不及格的家伙去指挥工事,算是闵行的幸运。
      荔枝的期望在旁晚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到来了。原本最前面的几艘船已经快要出峡谷了,前军的柯哀盘算着,如果顺利的话正好可以趁着夜色登岸,以迅雷之势夺下闵行的都城。然而船却莫名其妙的停下了。柯哀大怒:“为何停滞不前。”
      “大人,最前面的船突然搁浅了!堵住了水路!”
      “混账,难道他们就没有测下水深吗!”柯哀一边骂着一边登上甲板观察水面。虽然光线不再光亮,但是他也依稀看出了水位的低下。
      他喃喃自语:“怪了,水位怎么下降得那么快,就算落潮这峡谷间也应该是高水位区啊!”
      话音未落只听咣当一下,柯哀的旗舰一阵摇晃。
      “地震?”
      “报告!元帅,我们的船触礁了!最下层货仓进水了!”
      “什么?”柯哀忽然意识到情况的不妙。不愧是帝国的元帅,关键时刻立刻沉住了气,他一方面组织士兵抢救船只,毕竟是巨舰,倒也不怕这么点小事故,另一方面他又让水手打旗语,让后方的船只停下并后撤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错估了峡谷的水深,但是此时此刻安定下军队是最重要的。
      中北的军队毕竟太急了,亦或者说默默太急了。数十只船挤在狭长的峡谷江面上,动弹不得,别说后退,连紧急停下都很难做到。而默默先前急行军的命令显然也鼓动了不少将领。不少人心想:那柯哀肯定是想抢头功登摊,所以才让我们停下!结果他们反而催促着前船快行。江面上的船只不仅没停下,反而互相磕磕绊绊,不少船只发生了碰擦。
      默默发船队发生了状况,出了船舱查看。却见那漫片江面上挤满了船只,横七竖八。再看那江面,水流却低沉了许多。他皱眉,立刻反应了过来,吼道:“赶快派人去水坝处看看情况!”




      荔枝的兴奋的差点手舞足蹈。没想到计划果真如此发生了!她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侧的山间。默默派过去查看水坝的人肯定找不到负责任泰迪了。他正急匆匆的带着后军的先遣队绕着山头登陆。
      “大人,前方无路可走,山坡太陡,登不上去啊!”
      泰迪笑笑:“富贵险中求,把带来的油料、火药用上,把山脚炸了!”
      历史的发展往往就是因为一些细节的变化而造成的。后世的历史学家一直在探讨,如果哪一天水坝负责人泰迪在犯下如此多错误的最后,能看看那山头对着的水闸,或许他不发达的脑袋还是能反应出其中的猫腻的。
      炸药用的其实不多,但这里的地表大都是受流水侵蚀的石灰岩,喀斯特地貌丛生,当爆炸发生的一刻,脆弱的岩石立刻爆破,山腰以上的部分受不了上面巨大的重量而瘫倒,巨大的碎石一下落了下来,那周围的先遣队士兵遭殃且不说,落下的许多石头恰好砸中了水坝的承重处和闸门的所在。临时建造起来的工事毕竟不够牢固,几下的破坏便出现了缺口。而上流堆积和淤结的河流的巨大水压摧垮了这水库的最后一丝壁障。只见那漫天的江水彻底击垮了闸门,惊涛骇浪伴着震耳欲溃的巨大轰鸣顺流而下,如同暴风骤雨般迅速袭向了下游的船队。原本拥挤在峡谷的船队正在琢磨水势的低缓是为何,只听背后传来雷鸣般的巨响,一回头却都惊呆了,遮天蔽日的巨浪在旁晚的余晖中铺面而来,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下冲垮了船队。那船只本来因为搁浅和拥挤动弹不得,突然遭到了巨大水流的冲击一下被震得七零八落,不少船只彻底翻落,士兵们跌入水中,叫苦不迭,不习水性的他们只能挣扎在水面上求救。而其他的船只虽然尚能保持不翻船,但是互相的撞击和挤压损坏了不少船只。
      余波未了,柯哀好不容易抓住了桅杆才稳住了他巨大的身形。他一边吼着让士兵们冷静,一边指挥大家重新稳住船只。
      “到底怎么回事!”
      就在船只们缓缓开始稳住的时候,从背后的船上突然传来了几声喧哗。柯哀隐隐听见:
      “救命啊,闵行的人打过来了!”
      “埋伏!我们中埋伏了!”
      “有刺客!有刺客!”
      本来船只好不容易恢复平衡,上面的船员才渐渐恢复对船的操控权,不少人开始救援落入水中的同伴,突然的喧哗声又让船员们失去了冷静。一传十,十传百,江面上混乱的船队失去了控制,士兵们慌张的大声呼救,互相踩踏。
      柯哀暗叫不好,炸营!
      明明没有付诸于行动,但是通过敌军内部的喧哗和暴动造成对方自身损害的战术!
      柯哀身手矫健地越过人群,向后面的船跑了过去。一路上他挥刀杀了几个士兵,才渐渐安抚了各军,他以元帅的身份让各艘船的负责人组织安顿好船只。然而士兵们的哗变并没有停止。他渐渐又听见:“有人要刺杀陛下!”“那人往陛下那里去了!”
      听了这几声,几个军官吼着“快去保护陛下!”
      为了争抢护驾的功劳,不少军官抛下自己的船只跑向了帝王的巨舰。柯哀大骂:“这些白痴!”
      果不其然,中间的船只上士兵们越来越多,周围还有几艘船护着,团团围住,几个官员屁滚尿流的跑到默默脚下跪倒:“臣等护驾来迟!”默默赏了他们几脚:“白痴,快回去!”
      默默的船本来并不突出,他有意这样,万一敌人发现了,自己的行踪也不会暴露。但是这些臣子的“护驾”却无意中暴露了他的所在方向。就算再傻的此刻也知道此时默默的位置!
      柯哀赶着跑过去,却发现在默默巨舰的外围甲板上,隐隐有一个士兵,一边喊着“有人刺杀陛下,快保护陛下!”一边却四处搜寻着什么。当他发现了默默的位置时,悄悄的挤入人群之中。柯哀暗叫不好,吼着“小心那个士兵”,却没人听见。他急忙跑过去,眼见那人离接着士兵的掩护越靠越近,他匆忙之下将手中的剑掷了出去,不偏不倚插进了桅杆上,剑身反射出荔枝紧张的脸孔。
      “那人是奸细,抓住他!”
      荔枝暗叫不好,立刻撤身。尽管有几个军官意识到了荔枝的身份,但是更多的士兵还是不明所以,胡乱的挤在一团,巨剑互砍,嘴里嚷着“休要伤害陛下”。荔枝砍杀了几个士兵开路,正要夺路而逃,柯哀躲来一张弓,张弓搭箭,一箭射中了荔枝的肩膀。可怜的女孩痛叫了一声,翻身坠下了甲板,落入了江面之中。柯哀立刻指挥弓箭手对着江面一阵乱射。成百上千支箭刺入水面,将不少落入江中的士兵们射成了刺猬。一时之间惨叫声此起彼伏。
      柯哀愤愤不平,尽然真的有大胆此刻敢迎面而上刺杀帝王!势必杀之!
      荔枝本是闵行北部大户人家的女儿,自幼生的是水灵剔透,出落的亭亭玉立。其言:巧言倩兮,美目盼兮。荔枝生性温柔宽仁,不喜争斗,本来应该找个好人家嫁了,做一个大家闺秀,受人众星拱月之敬仰。然而第二次北军南侵期间,中北的军队占领了闵行北部,当时为了获得物资,大肆的掠夺当地富户财产。荔枝的父母稍有抵抗,惨遭屠戮。年幼的女孩亲眼见到亲人丧生,痛苦不堪,誓要报仇雪恨。战后她义无反顾地剪去了一头秀丽的长发,加入了军事学院,学习本领,只为了有朝一日手刃仇人,为父母报仇!
      本来她是离目标那么的接近。当时默默离她不过三四米,仅仅几人之隔。她兴奋的差点忘记了呼吸,然而柯哀的出现还是让她功亏一篑。从谎报军令让船队搁浅,炸山破坝袭击水军,再到之后炸营行刺,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,仅仅只差最后一步。
      荔枝愤恨的咬住了牙齿。她的背部血淋淋的插着几支剪,深深的刺入了她的肉里,钻心的疼,然而她更痛心的是没有亲手杀死帝王默默。从水中逃脱,倚靠着沿岸山林的隐蔽,躲着敌军的追兵,她才翻过了山丘,一头扎到在地。她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。
      因为失血过多,她脸色苍白,已经渐渐失去了意识。恍惚间还能依稀听见有人快步走来的声音。她微微笑道,罢了,这条命就这么去了吧,果然一个人……还是太逞强了啊。
      她闭上了眼睛。
      来人匆忙赶了过来,谈了谈她的鼻息,才放下心。
      “还好,只是昏了过去……”布丁看着她身上的伤,心疼的近乎绞碎。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,以一己之力阻止着几十万军队的前行,而她自己却险些身亡。
      布丁老师掉下了眼泪,一下子抱住荔枝,痛哭出声:“这傻孩子,为了在这一章搏存在感,用完了一年的戏份!“
      荔枝缓缓睁开眼,虚弱地说:“布丁老师……?今天几号……”
      布丁哽咽着说:“今天10月7号……生日快乐,亲爱的。你好好休息吧。”
      华师历2014年10月7日,没有人知道一位无名英雄的存在,阻止了中北军的抢滩登陆计划,因为她的破坏,让中北军可不堪言,重新修正出发,使计划足足推迟了三天。